“敬公公放心,我日后一定多加管束季先生,”靳羲不疾不徐的说着,目光诚挚,态度友善,“叫他学会看人脸色,别这么没轻没重,不知死活。”
说着,以余光迅速睨了季玄一眼,暗示他说几句话,不成想季玄置若罔闻,一心“扑在”他新增的“伤口”上,一面抚摸揉捏,一面呜呼哀哉,靳羲看在眼里,笑在心上,知道只要季玄不开口,就没人逼得了他,也只得由他去了。
“靳将军,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?”慕容瑾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耗,必须快刀斩乱麻——摸清情况后便速速离去。
“说到季先生即将搬出宫,做他的闲云野鹤。”靳羲答得言简意赅。
“那么方才季先生提到的那个什么‘姝儿’小丫头又是什么人?”慕容瑾直奔主题。
“我的义妹,”靳羲不动声色道,“假如我没记错的话,上次敬公公随同陛下到访荷塘阁之时,已然提过。”
“奴婢记得,”慕容瑾并不怯靳羲探视的目光,直直相对,“只是好奇靳将军口中这位名姝儿的小女子为何无姓氏,单有类似乳名的名儿。”
听到“乳名”二字,靳羲心下微微一动。
“我不知,当时救下她之时她便如是说,”靳羲一面细细道出原委,一面暗中观察慕容瑾,“怎么,‘敬公公’因何对姝儿如此关切?”
”慕容瑾沉吟半晌道:“奴婢有个朋友近日家中突遭变故,姐妹失散,而朋友之妹妹的小名与靳将军义妹的名讳相同,故而有此一问。”
“敢问‘敬公公’那位朋友芳名为何,现今又在何处?”靳羲不假思索道,“我到时可托季先生代为问问姝儿,一对便知。”
“这……”慕容瑾秀眉微蹙,显出犹豫之色。
现在一切尚未明朗,眼前这位大晋皇子及随从不知是敌是友,更不知他们被苻缄“招安”了没有,自己亮出真实身份倒没什么,因为同在杞国皇宫,邀月宫与荷塘阁挨的又不远,揭破身份是迟早的事。
怕的是不知道靳羲对自己的义妹了解多少,是否知道她的真实来历,不知道最好,自己到时候寻个机会跟着出宫一探可知,不需通过旁人……
“靳将军,冒昧问一句,”慕容瑾掀起因沉思而眯起的眼睛,答非所问道,“您的义妹也就是姝儿姑娘对于你,重要吗?”
“当然,非常重要!”靳羲好似不曾注意慕容瑾方才那犹豫的片刻,认真道。
非常重要?因何重要?因为情深还是义重?还是纯粹有利可图——慕容瑾心想。
“看的出来,”慕容瑾点头表示赞同,“奴婢两次都从靳将军的态度上感觉到这位姝儿姑娘的意义,那么,”她停了停,仿佛再想怎么说才恰当般斟词酌句,“奴婢可否向将军有一个请求。”
“‘敬公公’请明言无妨。”
“因事涉友人,奴婢不能冒然道出其具体信息,”慕容瑾道,“所以想等季先生宅子落成之日去探访一下您的义妹姝儿,可否?”她想了想又补充,“当然,奴婢愿与靳将军一同前往。”
“只要陛下点头应允,我绝无二话。”靳羲道。
“一言为定!”
靳羲镇重的点头。
今日之行目的已达,慕容瑾该告辞了:“打搅靳将军多时,奴婢告退。”
“送敬公公。”靳羲礼貌的起身相送。
可才走到门口“小太监”又回头道:“靳将军,可否请阁楼里的二位先生帮个忙。”
靳羲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“奴婢方才与春儿欲采莲蓬却被季先生中途阻挠,”慕容瑾瞥了季玄一眼,眸子里漾起恶作剧的笑意,“又与将军聊了这么一会儿,耽误了时辰,能不能请您的这两位先生帮忙采莲蓬,得以及时回去复命。”
果然采莲蓬只是个幌子!靳羲的潭水黑眸忽明忽暗,唇边的笑意似有若无,他向黎雪和季玄望去:一个正仰头对着天花板发呆犯傻;一个埋头抠指甲,装聋作哑。
靳羲笑了笑,回头道:“敬公公如不介意,我愿意奉陪,可好?”
“将军来给奴婢当苦力,这怎么担当得起。”慕容瑾说的客套,心下并不以为意。
靳羲也不多言,只上前一步侧过身子道:“敬公公请。”
慕容瑾和红杏走下阁楼,靳羲跟在后面,黎雪一见靳羲当真要去给前面两个“宫人”当“苦工”,遂追上前去拦住去路道:
“殿下,您乃千金之躯,岂能任人使唤?不可。”
“这里没有什么‘殿下’,只有杞国俘虏,”靳羲淡淡的说着便跟了上前去。
“殿下,殿下,”黎雪急道,“要不让属下给敬公公帮忙,您在一旁看着就好。”
靳羲猛然顿住,转头冷眼看着黎雪,仿佛在说:之前干嘛去了?黎雪一瞧,再不敢吭气,随后便被季玄拉到了一边,靳羲抬脚追上……
“你拉我干什么?”阁楼凭栏处,黎雪气恼的甩掉季玄的手怒道,“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给人当奴婢似的使唤,我不能。”
“那你去呀,去让你的殿下收手啊!”季玄不由分说,一手指向阁楼下已然站到小船里的三人,挑衅道,“别到时灰头土脸的站在我面前。”
黎雪气的说不上话来,但又不得不承认季玄说的在理,之前知道那“敬公公”寻求帮忙是假,找茬出气才是真,因此,满以为只要自己和季玄装聋作哑便能让那个“敬公公”知难而退,不料殿下竟送上门去让人“修理”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