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却是昙花一现
流浪......
彷徨......
踌躇......
出来快三年了,可现在仍是一无所有。他坐在街道公园的长木椅上,双手抱头,懊恼的低下头去,;旁边放着他的财产——鼓鼓的旅行包,里面装着一床被子、两身衣服及在马戏团里上月发的五十元钱。他又翻出那张发黄的寻人启事的剪报,不能自己......
“奶奶......爸爸......哥哥......”他一手支助头,抹下眼镜,多日不见阳光的双眼顿显苍白、乏力,眼盈泪水。
奶奶,我可怜的奶奶!在外上学每周末回家,奶奶对自己就像对待客人一样,炒这烧那,唯恐自己在外受屈临走还给零花钱......但奶奶的嘱愿——西州官,实现了吗!实现了吗?恐怕要作古了......
想起爸爸,为他上学,到处求人,好话说了千千万,礼物送了也不少,但自己考取了吗?
哥哥,手足兄弟,为了让我好好学习,家里无论什么活他都抢着干,可自己的学习又怎么样呢?还不是休学流浪四方......
他不由得又想起孩童时和奶奶割草,在铁北站口看见几个干部坐小轿车买西瓜似的情景,当时奶奶那种羡慕、那种期望历历在目:
“孩子,上几年级了?”
“五年级了,奶奶。”
“好好上,长大了好当大官,当西州官。”
“是奶奶,当大官,坐小轿车和奶奶一起去玩,一块去割草。”
“好孩子、乖孩子......”
............
哎!不堪回首!
翠花和杜鹃还念着我吗?不知她俩现在如何?想起离家时和翠花的离别,心中一酸,翠花是不会再记得我了,我太伤她的心了,她现在还当幼儿园教师吗?杜鹃呢,还在王庄粮管所上班吗?
天渐渐黑了,又没有月亮,公园的游客已成对或成群的渐渐地走光了,祥子龙摇摇头,叹了一口气,挪了出来,得去附近的车站里宿一夜,外面太冷......
三年了,又到了年底,他在街上看到熙熙攘攘的购年货的人们,心中一阵发酸,买了点纸钱准备给妈妈划去;奶奶身体怎么样了,还好吗?年底了,她老人家还盼我回去给她拜寿呢,奶奶,今年......他呜咽了,一口气跑到郊外的高堤上,正了正衣襟,遥望家乡的方向,直跪了下去。
“奶奶,我给您老人家磕头了,拜年了,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,奶奶,您还念着孩儿吗?还留好吃的糕点给我吗?我的奶奶......”祥子龙不能自己,低泣着磕下了头。
“爸爸,我也给您磕个头,祝您......工作顺利......不要......惦记我......”
“妈妈,我的妈妈......孩儿不能为您上坟添土,只有在这里添了,您知道吗?我可怜的妈妈!”祥子龙不知不觉的堆起了一座小坟,磕下了头,点燃了纸钱,“妈妈,给您送钱了,您一定会收到的,您看儿子像什么样,还是个人吗!我的妈妈......”
“哥哥,小弟也给您磕头了,对不住您,我私自离去,拖累您挨了爸爸多少埋怨和责打......对不住了,照顾好奶奶,逢年过节给妈妈添添土,烧点纸钱......伺候好爸爸,替小弟行孝吧,我的亲哥哥......”
祥子龙低泣着、哭诉着,沉没在痛楚之中......
良久、良久......
转而他抹了一把泪水,“奶奶,孩儿一定当上坐小轿车的大官,坐小轿车回家接您老人家出来看看景......享享福......我的奶奶......”
年底了,天越来越冷了,天阴的厉害。
下雪了,片雪翻飞。
在一个县城的菜市场的菜棚里,祥子龙和一个菜农拥被而坐,身旁一摊没卖掉的大白菜。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地狂啸,冰冷的雪花一个劲地朝被里钻。祥子龙坐不住了掀开被子,站了起来,“大伯,这天气太冷,没有人来买菜的,我出去转转。”
“子龙,雪这么大,给小棉袄披上,快回来帮我看摊子,天太冷,不要走远。”菜农扔给他一个棉袄,“等你回来,咱吃饭。”
“好。”祥子龙穿上棉袄,冒雪走了出去。飞舞的雪花直往他脖子钻,他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的火车站,忙跑过去,身子登时暖和起来。哈!旅客真不少;他无聊的抬起迷茫的眼晴,呆呆地瞅着。
突然,肩膀被人拍了一下,他猛回头,是一个二十岁左右鬼机灵的青年,奸笑了笑:“哥们,没啥病?”
“别碰我。”祥子龙不屑一顾。
“好样的,看你是个落难人,跟我来一下,给你指一条财路。你是干什么的?”
“打工的,给人家卖菜。”
那青年扫了一眼祥子龙,奸笑了笑,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火车票,四下看了看,忙递给祥子龙,说:“去济南的,一张票定价12元,卖50元;年底了,车票紧张,好卖。”
“这......听说......犯法的。”
“哎呀!我天天干,也没人问;卖钱归你,算我交你这个朋友,往后咱兄弟俩合伙干;咋样?”
祥子龙看了看青年那一本正经的姿态,更何况自己的窘境,与其被困死,不如试一试。冲那青年点了点头。
“够哥们。”那青年奸诈地笑了笑,偷偷地走开了,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......
祥子龙拿着那张车票走入喧闹的人群中,哪料还没等他和一个买主谈好价,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,他急回头,傻了——是警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