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日子柳月很是难缠了些，寸步不离跟在吴歌身后，或许是之前被甩开了好几次便学聪明了。
一开始吴歌还会冷冷地让她离自己远点，怎料柳月脸皮比天还厚，竟能一直无动于衷。慢慢吴歌也懒得再理她，随她跟着。
秋风摵摵鸣枯蓼的季节，府里闷得很，陆煜也是早出晚归。而只有陆煜回来，柳月才肯退出吴歌的房间。
“阿煜啊，你明天出去把我也带出去吧，我都快闷出病了。”吴歌靠在床榻边玩着自己垂下来的一绺发丝。
陆煜熄了案上的灯，没有说话。
“现在就熄了灯干吗，乏了？”吴歌觉得天色还早，自己也清醒着，何况还想问问陆煜事情怎么样了，便不太想睡。
陆煜走过去坐在榻边，慢慢凑近她。
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，吴歌看见整个屋子里亮着的只有窗外撒进来的月光和眼前人的眼睛。他正侧对着窗，那星星点点柔和的亮光该是月光乘了进去罢，吴歌想。
陆煜很温柔地吻上吴歌的嘴唇，吴歌睁着眼看着他，他也睁着眼，那对眼睛里流动的柔光似乎要溢出来。
吴歌似乎有点明白陆煜为什么那么早熄了灯，呼吸渐渐有些不稳。
然而缠绵几分后，陆煜就放开了吴歌的嘴，眸子里盛满笑意：“你想出去何必等明天，我现在就带你出去。”
吴歌疑惑地偏偏头。
柳月就守在屋子外，他们夜里出去一定会被怀疑的。
陆煜似乎是看出了吴歌的疑惑，凑到吴歌耳边小声说：“我们从另一条路走。”
话罢起身为吴歌披了件寒衣，行至床后，转身对正穿鞋的吴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便慢慢移开墙上挂的一幅山水画。
画后面是一块隔板，陆煜小心地扳开隔板的木扣，又小心翻开隔板，赫然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，那洞被密密麻麻的藤枝掩着。
吴歌看着陆煜，重重对他点了两下头，便扒开藤枝钻墙而出。
陆煜重新挂好画，也钻到墙外，从外面捣鼓一阵挂好隔板。隔板从外面看和墙的颜色一模一样。陆煜再把被扒开的藤枝归了位，还真看不出来这墙另有玄机。
墙外就是后院，后院的门就在几步之外，两人鬼鬼祟祟开了门溜出去。
因时辰并不很晚，街上人不少，两人混在人群中倒也很自在。
“那个洞府里没人知道么？”吴歌笑着问。
“连我爹都不知道。”陆煜弯起嘴角，“那是我小时候为了对付被关禁闭，每天晚上偷偷起来凿洞，花了三个月凿出来的。”
吴歌扑哧一下笑了：“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。”
陆煜难得见她这样笑，竟望着她失了会儿神。
吴歌拉拉他：“我们去哪儿？”
“我们在城门关前出城，去城外坐坐郦水上的画舫，明早城门开了我们就进城，神不知鬼不觉回家。明儿没什么事，我可以陪你补补觉。”
“你是早就打算今天带我出来了么？”吴歌心想他怎么这么快打好算盘了。
“也不算吧，一时心血来潮。”陆煜说，“正好给你讲讲这些天事情的进展，知道你很急。”吴歌点点头。
画舫上的灯鲜艳如霓，也许是秋天，晚上出来坐画舫的人并不多，很多画舫都熄了灯靠在岸边。
吴歌记得夏天的时候水上满满都是花花绿绿的船，歌舞嬉笑声不绝于耳。秋夜虽清凉萧瑟了些，却也安静了很多，吴歌觉得十分满意。
“这几天公孙绎的人和我都在注意我爹的一举一动。”陆煜开口开始讲吴歌感兴趣的正事，“但都没什么异常，我爹基本上都在兵营练兵，偶尔回趟陆府，或是去趟皇宫看望圣上。兵营的情况也和平常无异。”
“他在等什么呢。”吴歌觉得奇怪。要说实力，陆修和公孙绎应该是不相上下的，按理说他应该要着手准备一场硬仗了，那就免不了要多运输军粮，武器等等。可他看上去却毫无行动。他想干什么呢。
“你爹不信任你么？”吴歌问，问了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。
果然陆煜无奈地摇摇头：“当然不信任，他可是知道我私下联络公孙绎。”
“那他还想你站在他那边么？”刚说出口，吴歌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。
陆煜点点头：“为了取得信任我说过我站在他那边，可是他说，他相信我的条件是我去亲手解决了公孙绎。”
吴歌心一寒。
亲手解决公孙绎，提出这种条件就相当于直接说自己不信任他了，因为这不可能做到。不单单只是陆煜并不想杀公孙绎，也是因为这太难。
公孙绎一直在营房，若陆煜进去杀了他，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。陆修难道舍得自己的独子冒这种险？当然不舍得。提这条件是因为他知道陆煜不会杀公孙绎，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。
好一个心机重重的爹呵。吴歌在心里无奈地笑笑。可是这样一来，他们就毫无头绪。公孙绎也只能一直在城外耗着。陆修会不会私底下做了什么，等着哪天突然出来，打公孙绎一个措手不及？
正思索着，吴歌突然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劲。
她从画舫的窗望出去，河畔本该有的依稀渔家灯火全部没有了，整个岸边都是黑压压一片，只看得见随风晃动漆黑的树头。
“靠岸！”吴歌喊了声。
船夫有些疑惑看着她。
跟着吴歌的目光陆煜似乎也察觉到不对，便也喊了声：“船家，我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