辋川别墅二楼明轩内,十二月生辰宝石钟轻敲七下,奇涅牌留声机针滑啄在拿破仑三世的旋转脸相上。
“王爷事情办的如何?”一夜未眠,肝火赤目的索爷,丢放蜜腊佛珠,吞下片仔癀,抖袖指问眼圈发黑,匆匆折返的潘姨。
“看似人模人样,实则qín_shòu,姿态就勾了十五种,老窑姐都受不了,何况那知府独苗黄花闺女。折腾了一宿,出来人瘦眼黑,几近昏迷,嘱咐人参当归鸡汤先灌一天。他连喝鹿血,倒也颜色不改。如有了身子,不知如何处理。”潘姨哈欠连天,接饮参菊茶,无力言道。“安排后事这银子数目可大着。”
“自家意欲攀交,关吾等何事。”索爷不快,嗅着一枚羊脂白玉鼻烟壶,问道。“照片。”
“在此。“潘姨转身,从鳄鱼皮手提包内摊出一摞游园照片,“吾寻之甚苦,连夜在南门头找到朱受之老板,此地没人当夜能洗此新式胶卷。邮寄他地,估摸半月,才能取到。”
一手飞扬出去,鼻烟壶敲案,“汝细看吾信否?买此柯达牛眼相机让汝逍遥?”吐沫瞪眼,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汝看活人春宫,岂可尽兴?”
“何必大动干戈,老爷贵为浔阳道台,御窑厂督陶官,江右财源尽入彀中,将来岂会断了老爷一份?”潘姨撇嘴,抚弄蹭脚的英伦牧羊犬。
“妇人之仁,失此良机,何日再遇?虽吾乃内务府直接管辖,井水不犯河水,然如今内务府势微。”索爷吐藏后句。
“老爷可有何风声?”潘姨摩挲花丝镶嵌祖母绿戒指问道。
“妇人干政,妄议朝纲。”索爷怒骂咳喘,“备轿,叫那浑小子装束同往。昨日家谱可给他细看背诵?”
“早做了。”潘姨伸腰睡在钢丝铜床上,笑对渐稀人影。
修整片晌,懒意出门,入烟海楼,眺见舟远下,信鸽远降,潘姨将一束烟花,在善水榭柱廊上点燃打出。上游三闾庙停靠的一只兵船离开码头,行至长廊,搭出一张木梯。朱唇皓面的素褂公子机警环探一番,走上跳入,兵船返回。
“心若止水”匾额下,潘姨闭窗开门,回厢将几锥麝香迷燃紫金宣德炉内,画屏金鹧鸪条屏旁,玩赏一对碧玺西瓜。
“姐姐,多谢昨日盛情款待,先江局长携来童子,怜其甚幼,泪眼汪汪,姑且放之,那小娘子,倒颇具几分姿色,床第之间,多番调教,可惜还是半生不熟,死鱼一条。”公子淫笑拱手,快步凑上,斜眼挑逗,“倒是那江家小母狮,虽是未破瓜之身,也无姿色,不料风月场上纵横多年,棋逢对手,堪称奇遇异数。”
“巴结讨好,倒是把女儿都配上了。”潘姨抿嘴起身,金莲拾步,风姿绰约,冷笑道,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记得不要叫老娘给你收拾烂摊子。”“姐姐,切勿忧虑,事后多番按压后股穴道,将藏红花洗之,叮嘱医官多喂凉茶,多管齐下,想必无事。再说就算有了,无非纳两个妾而已。”青年游刃有余,见潘姨风韵姿色,不觉情发。
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姐姐,想的我好苦,当年不辞而别。昔日教我甚多,今以回报。”脸盘苍瘦的青年,难以自持,原形毕露,一手抱揽,鞶带松懈,细腿杠插,揽腰顶拱,利落翻掏随身淫器包。
挣扎难脱,横掌劈脸。“小公驴,如今彼此身份不同,注意言行。”欲火灰烬,来影提拉玉腰扣,佯装转身欲走。
“慢着,吾寻汝来,是谈正事。”潘姨喝止,拉拽油鞭。
“何事?”薄唇猴腮,粉颜贴问,戏笑道,“姐姐,弃娼从良了,勿再做陈年旧梦,如今家父新任江西巡抚。早些年间不过逢场作戏,如吾嘴不严实,后果自负。”对目凶光。
“小王子,谁不老实。当年庚子,天下大乱,左通洋人,右通叛党,妄图借刀杀人,灭父弑君,篡权夺位,小女子为此打牙血吞,归隐江湖数十载。如今这花边龌蹉事。”珍珠鱼皮囊包掸脸,一摞照片桌台流出,春宵光蜡下,白熊皮毯上,云雨污秽不堪尽显,手扬挑问,“租界内登报发行,供国人品头论足?”
“姐姐,行行好,往事不堪回首,姐姐亦是做局人,可惜天不助力,前功尽弃。”青年转睛,单膝跪求,侧身搭指偷拿照片。“如今只不要是越界之事,具可答应,凡事易解不亦结。”
“此照片用胶卷冲洗,早有备份,汝尽管自赏。”潘姨余光瞟见,手弄冰翡翠扳指,“听闻御窑厂即将私分。”金莲小脚,挑弄卑躬屈膝的脸颊。
“流言,乃改为官督商办。”情发腾起,正色漏嘴。
“无论是官办,商办,无非是不归皇上管了,归汝等筹划私议。”潘姨轻蔑笑道。“胃口倒不小,听说盛宣怀也在筹划铁路归属,富可敌国,还如此之贪。”
“此乃官家之事,汝岂能插手多嘴?”红脸恼怒,甩袖欲出。
“其他之事,吾难插手,但御窑厂此事,吾要管。”潘姨抬眼,强硬震慑。
“如何插手?”一探究竟,眯眼细探。
“汝姓之利益可存,分毫不差。”潘姨轻划瘦骨脸蛋,图穷匕见,“但索爷此份需转移。”
“倒可细谈,但索爷乃皇上亲派督陶官,其不参与,如何运作?”不明就里,气虚问道,“何况,索爷此份如何转移到汝处?汝不过是其侧室而已。”笑讽嘲弄。
轻慢加上一包文书,“此乃索爷贪赃枉法之铁证,吾已疏通御史参其就可。另外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