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月东上,树影婆娑,坡下一鉴方塘,石刻“醉白池”。板房几间,雪鹅乌鸡鸣摆,数十流民砍柴做饭,倚井取水。秀才召唤“侪贤,亦孺,前来。”幼学小儿奔来。
“敝人丰城徐孝行。”话音未落。伶俐的一位插话,“我侬叫伢仔。”搔首,“不对,余亦孺。”
文气的一位拱手,“余里村方侪贤,己亥年生。”“长吾一岁,称兄为宜。”
“你跟我侬一样大,徐公子。”伢仔流气插话。素褂含笑的方师母抱幼婴而出,呼众人进晚餐。
篱笆农院中,十几人团坐,方汤鹏兴致勃勃,“今引荐一小文才徐孝行,今后与诸位一同饰瓷。侪贤,与汝同住。”孝行大方站起,掌声四起。糠米饭,豆芽白菜,苦槠豆腐,辣椒蕨蒺。“今日特地加了个菜。”方汤鹏点到。
一盆热腾清爽的菜汤端摆木案。
“两个黄鹂鸣翠柳。”蛋黄两分,中夹菜叶。
“一行白鹭上青天。”蛋白几束。
“窗前西岭千秋雪。”白沫打散。
“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壳舟漂浮。
众人顶指。
孝行方家人就食无声,其余吱吱。饭后散去洗漱,侪贤拨亮两根灯芯,就着大公报,用草纸练字。“汝学画,吾临书。画有形,书无意。世人追崇二王,吾独爱怀素草书。”沉浸之余。孝行细看头版《亡国史》一文,不甚明了,试问“方兄,印度,高丽为何地?”侪贤转身指着土墙上挂的《中外舆地全图》讲道,“汝可细查。稍后汝告知吾。”忙将报下的《革命军》收藏。
昏黄油灯下,孝行探摸,沿京师南下,只寻到南昌九江几地,并未见丰城,景德镇,惊见天下不过只占一隅而已。找到印度,高丽却不知何处。侪贤后面指来,“高丽于此,为朝鲜古名,今改韩国也。”孝行愕然。
“困觉了”师母抱一小被服,“侪贤,晚间勿踢床。”油灯掩灭,月色盈盈,两人絮语,嬉笑酣然。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