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头瓷泥,天光盈溢。
“先生,从头学艺,尚需时日,何况要构造形体。”孝行皱眉。
“艰难困苦,玉汝于成。”瑛子抱婴嗔怪。
“来,来,来。”游长子气宇轩昂,柔泥游指,排出雕刀,唤道,“圆”两只梅花鹿成型,“捏”四只仙鹤飞出,“镂”一杆苍松挺立,”堆”龙虬劲根于底座突兀。四物合一,一盏鹤鹿同春落案。“此乃四法,勤加练习,技艺即成。”
默念闪存,孝行作揖,问道,“此物颜色素白,可否上色?”
游长子笑答,“孺子可教,德化瓷白,此地釉料,颜色丰富,汝自行谋划即可。此物亦可不施釉,素烧,称反瓷。”
瑛子问道,“先生如欲批量复制,可有便捷之法?”
“唯有圆雕。反制石膏模,印坯即可。”游长子回复,对着翻弄瓷泥的孝行讲道,“瓷雕形神二分,形易神难,载营抱魄,合二为一。”
“先生何解?”孝行迷惑抬头。
“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倾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,乃形之状态。”游长子释疑。
孝行若有所思,将线条阴阳勾勒。
“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;窈兮冥兮,其中有情;其情甚真,其中有信。”游长子闭目念到,“此乃塑像技法。汝可悟之。”孝行点头。
“先生,一事请教。此次做圣像,非同一般。先生可有另解?”瑛子闪目。
游长子掐指笑对,“大道至简,极简至空。世人吞息吐纳,炼丹求仙,妄图黄老之术,彭祖寿期,成全肉身,歧途哉。极空所至,在乎无我,心怀苍生,如女娲补天,似精卫填海。川流不息,永无止境。”
“博爱。”瑛子孝行对眼同声念到。话音刚落,外间喧嚷。一列保安队踢门闯入,陈鞍拄杖,趾高气昂,踱步而入。
“欣闻先生瓷雕技艺了得,甚为歆慕,于天后宫未曾寻获,竟在此处。”陈鞍阴笑。“有劳先生随我回府,薄酒备齐。”
“陈知事。”游长子风袖挡住孝行,“云游各地,皆为当地父母官塑像,以便观瞻,不知先生是否赏光?”指挑一团白泥。
“甚好。”随从拉出官帽椅,陈鞍摆好造型,立马蹲坐。
污泥狂舞,歪嘴裂舌的獠牙人彘,片刻显露。陈鞍兴颠观看,顿时横肉发紫,将文明杖一棍挥去,自觉头冒金星,昏死地板,身旁烂泥一坨。
游长子对孝行讲道,“此乃此人神之写照。汝可知技法之解否?”
孝行默然。地上横躺的陈鞍,猛指游长子,“将此人速速捆绑回府。”
犬声吆喝,幻影洞穿,爪牙泥瘫自跌,风行留声,“孝行,后会有期。”游长子回笑,穿墙而出。白璧金光,落墨自书,“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”,青蓝留壁“爱人者,人恒爱之。”
陈鞍大觉不妙,慌张叩礼,“上仙,多有得罪。小人定积德行善,为先生造祠弥补罪过。”
天井上,白鹤升腾,云游变幻。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