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九是被慕容玦拎出来的。
虽说她目下只有六岁,但被一个同辈的少年郎抓鸡仔一样,给掖着领子拎着走,她还是有极强的羞耻感的。
出了院子,小九就跟上岸的活鱼一样瞎扑腾。
但须知上岸的活鱼再怎么蹦跶,到底是垂死挣扎。
小九挣了半天,慕容玦就这么面容平淡地拎着她,等她死心了,才拎了人立到墙角,眼神凛冽地看着她。
毕竟做了三世的夫妻,小九太熟悉慕容玦了。
她曾经看过慕容玦训斥他的长子,也是这么一声不吭地冷盯着,可那孩子到底是个软弱的性子,没一会儿便哭了起来,可这举动反倒更惹恼了慕容玦,他一拂袖子离去,后来竟有一年对那孩子不管不问。
慕容玦生气起来,一向喜欢采取冷暴力的搁置y。
按他的尿性,小九知道此刻慕容玦是生气了。
只是小九不明白,她不就是听个墙角而已,慕容玦是她娘还是她爹,到底是以什么立场生气的呢?
小九有些赌气地贴着墙站着,心里不由就有些气愤,都已经是四周目了,她这会儿清清白白,和慕容玦毫无瓜葛,凭什么她夏家女儿还要听他太子殿下的摆布?
片刻后,小九往前踏了一步,目视前方,一眼都不看慕容玦,转身就要走。
而慕容玦同样也在看着小九,眼前的小姑娘一袭略显简单的素色长锦衣,一根正红色的宽腰带紧收腰身,袖子比一般女儿家的要宽大些,袖口上红色的丝线绣着一朵朵小小的睡莲。
打扮的像个贵女的样子,只是脸蛋圆圆,腰身圆圆,小小的像个小面团子。
慕容玦端详着小九,这张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夏纯良的踪影,他也太久没有好好看过夏纯良,如今连她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,他少时从未在意过还是孩子的夏纯良,这些日子以来的陌生感,让他有些手足无措,眼看着夏久儿越来越大,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现在的夏久儿了。
慕容玦压下心中的不适,见小姑娘要走,才沉声道:“女儿家不能听那些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小九面上故作疑惑,心里鄙夷慕容玦居然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进行成人性思想教育。
慕容玦有点犹豫,斟酌着说道:“塔里的声音。”
“对了。”小九猛地一拍手,急道:“刚刚有位夫人被寺里的和尚打了,我要去告诉哥哥。”
小九:额,妖精打架应该也算被打吧(¬_¬)……
“等等!”慕容玦抚了抚额,在小九的角度看来,他神色居然无奈极了?
“世家之间……算了。”慕容玦叹了口气:“那些当家主母不是省油的灯,你还小,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听见,知道吗?”
小九:呵呵!她又不是傻……(╰_╯)#
小九点了点头,当真是再没什么yù_wàng和慕容玦再谈下去了。
太子殿下习惯了对人发号施令,也确实,除了当今那几位,这世间已经鲜少有人不听他的命令了。
小九前面三周目和慕容玦的相处像极了上司和下属,往往是慕容玦一个任务下来,她绞尽脑汁地办好,然后呢,巴巴地在宫门前提了个灯笼等着,一夜夜地盼着,盼着,只望他哪日想起她的好,能乘了轿撵入得她的宫门,挽起她的手对她说上一句:“阿良辛苦了。”
卑微到犯贱,她就是个泥人木偶,这会儿再听了慕容玦发布命令般的话,还能平静地对着他已经是多亏了这些年夏家的教养了。
默了半天,小九先开了口:“我要去找我哥哥。”
“哦……”
慕容玦愣了半天,自己突然反应过来,就笑了出来。
原先他应该生气来着,怎么和夏久儿左一句右一句的,倒被她把话题带跑了好几次。
小九走远后,才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。
细细想着之前慕容玦的言行,她忍不住一声冷笑。
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,他从前说什么,她都是认真听着的,就算她有自己的心思,最终也会附和他的话,而现在,果然自己是十分厌烦了他,所以连应付他都觉得烦了吗?
这种淡淡的失落感是肿么回事?
小九狠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,不断提醒自己因为慕容玦选了阿爹当太傅,夏家已经被慕容玦架在火炉子上烤了,她一个外臣之女,日后就是慕容玦跟狗皮膏药一样往她面前凑,她都应该目不斜视地避开。
关键慕容玦这么高冷的人,也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蹭上来,今日纯属意外。
小九与夏琅淏他们会合后,就看见下仆们四散奔走,王氏居然已经回来了,此刻脸红扑扑地正拿帕子拭泪。
不会吧,这是被捉奸了?这么快!
小九随手拉住一个小丫鬟,问:“怎么了?”
那小丫鬟压低声音道:“沈家的嫡姑娘走丢了。”
小九抬眼又望了王氏一眼,哭天抢地,跟死了丈夫一样地嚎哭,不由很是用力地点点头。
她十分能理解,不过是出去跟情僧偷个欢,一回来发现把女儿弄丢了,这事搁谁身上都得郁闷。
小九走到夏审言身边,拉住他,“阿婉怎么丢了?找到没?”
夏审言牵着她走到一边坐下,小声跟她将现状理了一下:“好像是表妹自己在后山玩的时候,走丢的。太子殿下调了他的卫队搜山,方才阿淏已经带着我们家的人去山里了,估计表妹走丢不过一个时辰,所幸后山没有什么猛兽,应该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