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写在此章题外:谨以此书记念在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先烈、亲属以及在战争中逝去美好生命的所有同胞。初愿我们的国家从此更加繁荣富强!)
郭鸿儒终于收回了那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的目光,在老伴和儿子的搀扶下一直走到了那孔破窑洞前。
他站在长得令人心惊胆战、大得令人触目惊心的坟墓前,不觉潸然泪下。他的一张脸因为过度悲伤而扭曲得皱皱巴巴,他弯下腰来手抚黄土数度哽咽。
郭宋氏早已大放悲声,扑倒在墓上哭得死去活来。
郭廷玉眼睛里豆大的泪珠劈里啪啦地落下来,他蹲下身子搀扶着母亲,一边哭一边劝慰。
郭鸿儒用手帕擦拭着眼泪,等老伴站立起来止住了哭声后,他用一种异常威严的音调说道:“廷玉,你面向故去的家人站好!”
郭廷玉面向大坟丘肃立在父亲身旁。
郭鸿儒说:“我今天就听你对着惨遭屠戮的家人说一句:你是不是汉奸。”
郭宋氏忧虑地望着老伴,叫了一声:“他爸……”
郭鸿儒瞪了老伴一眼,她便不再说话,掩面而泣。
郭廷玉擦了一把泪,声音不大但落地有声:“我不是汉奸!永远都不会是!”
说完,他满含眼泪面对父亲:“爸,请您相信,儿子绝不会做对不起国家的事!”
郭鸿儒闪着凛凛寒光的目光渐渐温和起来,如释重负般长吁了口气,他用苍老的手搂住儿子的肩,轻轻地拍了拍,对儿子说道:“爸爸信你!”
他们回到了山地园的水车旁,郭鸿儒对老伴说:“你先回去吧,我和玉儿说会话。”
郭宋氏点点头,管自往来时的路走去。
郭鸿儒拉儿子在旁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坐下来,对儿子说:“爸爸今天要给你讲一件事,这件事也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。”
郭廷玉凝神望着父亲。
郭鸿儒问道:“廷玉,你知道咱们家是怎样发起来的?”
郭廷玉毫不犹豫地说:“靠陈老祖缠杈的手艺。”
郭鸿儒说:“错!”
郭廷玉愣住了。
郭鸿儒:“靠缠杈的手艺谋生不假,但是单靠缠杈建立这么大的产业根本就做不到。”
郭鸿儒接着说:“我们家的确是靠陈老祖发的,但不是靠缠杈的手艺,而是靠他留给我们家的玉壶发的。”
一向沉稳的郭廷玉倏的一下站了起来:“玉壶?”
郭鸿儒对儿子的反应深感意外,他错愕地望着儿子。
郭廷玉:“爸,是内藏乾坤的羊脂玉壶吗?”
郭鸿儒大惊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郭廷玉在父亲身边坐了下来,激动地说:“还真是啊!”
“是谷田野寿夫讲的,鬼子正在找这件宝物呢。”
郭鸿儒若有所思地说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郭廷玉急切地问父亲道:“爸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郭鸿儒说:“是你爷爷临终前告诉我的。咱们家或就是这样将这个故事传下来的。”
于是,郭鸿儒给儿子讲起了陈老祖如何教会了郭家当家的谋生的本事,到后来……
直到有一天,老人自觉时日无多,他将当家的叫到身边,让当家的从他的枕头边拿来从来都不让人动的又脏又破的小包袱。当掌柜的听命打开包袱时,不由地吃了一惊——里面是用布层层包裹着的一只精美异常的小叶紫檀的长方形小匣子。
老人眼里流下了泪,哽咽着对当家的说:“有一句话我今天不得不说了。”
老人竟像孩子似地羞赧地含泪笑着:“我当年是装作昏倒在你家门口,才骗得在你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。难得你如此厚待我,现在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。”
当家的慌忙跪倒在地:“要说谢该当我谢您,没有您老人家哪有我的今天哪。”
老人吃力地摆摆手,从裤腰带上取下一只小钥匙打开了小匣子,里面是一对白如羊脂的精美玉壶,旁边空着三个果壳般大小的坑。
老人将玉壶托于掌心出神地凝视着,娓娓道出一段神奇的故事。
当年万历皇帝得到一块绝美的羊脂玉,他命手下找来玉雕大师陆子刚,令其将玉料做成玉壶,要求将天坛地坛雕刻之上,因得知陆子刚习惯在玉雕上落款,而万历皇帝最不喜玉匠在美玉上留名字,特下令严禁署名。
这个陆子刚果真不是个凡人,他将玉料拿在手上把玩良久,神秘地对皇帝说:请皇上容我一年,必还圣上一个惊喜。
果然,一年之后,万历皇帝来到京工坊,陆子刚将一对精美异常玲珑白润的玉壶呈现在他的眼前。皇帝大喜过望,他反复将一对玉壶托于掌心把玩,渐渐地他沉下脸来,问道:天坛地坛呢?
陆子刚并无惊慌,他命人取来酒,小心地将酒分别注入两只壶内,霎时间奇迹出现了,只见壶的底部出现了美仑美奂的天坛与地坛图案。皇帝立时命人取来放大镜细细观赏,并连连盛赞:妙!妙!妙!
陆子刚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,万历皇帝遂命大赏陆子刚。
他即刻命人为两只玉壶量身打制了一只精美的紫檀木玉匣。
后来,万历皇帝在壶的流嘴处还是发现了陆子刚的落款,于是龙颜大怒,命人杀了陆子刚,也从此将这对玉壶束之高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