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正东又坐了一会,喝完了杯里的茶,也起身离去。
第二天,天空下着毛毛细雨,郭廷玉骑着马来到了百林村吕四海家里,他将马栓在门框的门环上,径直走进屋里。
吕四海好像刚抽完大烟,半卧在没有席片的土炕上,连着打了几个呵欠,怔怔地瞅着来人。
郭廷玉一看便知道这是个典型的瘾君子。他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,然后说:“我是替政府做事的,来打听一下羊脂玉壶的事。”
“有一把明朝时期的羊脂玉壶,在你家里是吧?”
吕四海茫然地摇了摇头说:“早让我爹卖了。”
郭停玉:“据我所知,你爹并没有卖,它还在你家里。请你认真想一想并如实说出来,否则,与政府对抗是没有好结果的。”
吕四海一笑,随着这一笑,目光便乱了,漫无目的地游移着,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话:“不在了,走了……都走了,草儿也走了……都走了。”
郭廷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柴房,发现在屋子墙角堆放着一堆种田的工具,工具下面隐隐有些新翻起来的湿土。
他问道:“你家里其他人呢?”
吕四海说:“都走了。草儿昨天也走了……我就出去了一会,就走了,不回来了……他恨我,都恨我,我也恨我……”
郭廷玉走到墙角蹲下身来,用手抓了一把土拨开来看了看,尔后将土放归原处用手拍实了。
郭廷玉回到菊机关,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,他看了看表,时间差不多了,昨天他听到谷田野寿夫打电话时说今天下午两点给上司回电话。他走进后院谷田处,瞥见谷田正背对着他在打电话,他迅疾闪在门边,警觉地四下看了看,还好,没有一个人经过。谷田野寿夫继续说着日语:“东垭岭一带没发现敌情,这里的敌军无异常,我们的车队可以从豫北出发,两千人?是!沿线护送,保障安全!是!。”
谷田野寿夫放下电话后,郭廷玉走了进来,谷田野寿夫用汉语问道:“回来了,怎么样?”
郭廷玉说:“报告机关长,没有找到。那家人家只有一个人,他说他爹早已将它卖了。”
谷田正要说话,这时电话铃响了,他朝他摆了下手,让他出去。
郭廷玉立即走出了屋门。
春雨茶馆里,郭廷玉对金正东说:“先说要紧的,鬼子有一批战略物资从豫北出发,通过东垭岭,共有两千人押送,车辆应该不会少,可能是针对中条山的。请尽快通知上面,东垭岭口是一片宽阔的滩涂,越往里就是非常狭窄险峻的山路,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”
金正东说:“好,我马上通知组织。还有吗?”
郭廷玉说:“玉壶找到了,就在百林村的吕四海家。不过看见屋子墙角有新挖过的痕迹,我怀疑已被人取走了。”
金正东赶忙说:“吕四海,不会是雁南媳妇的爹吧?”
郭廷玉诧异道:“会吗?”
金正东:“没错,是他,抽大烟败光了家,方园百里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”
郭廷玉:“他说都走了,草儿昨天也走了,这个草儿是谁?”
“草儿大概是他儿子,他把老婆女儿都卖了,只剩下个儿子。这件事交给我来办,你放心好了。”
郭廷玉:“这就对了,一定是他儿子带走了玉壶。如果找不到的话,就一定是他带走了。”
郭廷玉话音刚落,就抓起桌上的帽子离开了茶馆。
金鸢凤的婆家送过聘礼来了,并定下了婚期。眼看婚期在即,母亲在忙着她的各式嫁妆和结婚礼服。虽说兵荒马乱的不能细细操办,但也是尽量办得体面一点。对于目不识丁的母亲来说,男人决定的事就不会错,即便事实上并非如此,她也会信念坚定地跟随并执行。既然男人已认定了吴天龙这位乘龙快婿,那么这桩婚事就板上钉钉了,她在心里也是满心欢喜。
金鸢凤却是满腹愁肠,人们都骂吴天龙是汉奸,是日本人的狗腿子。她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人一起过日子。
大哥这些天就像是个隐形人似的,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见个人影,偶尔回一趟家,也是来去匆匆。
吴天龙却是满面春风,满脸生花,每天都喜兹兹地等着和鸢凤成亲的那一天,几乎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