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时凌璿已经走至了勤政殿的门口,李德正随后伺候,听见湘儿如此不守规矩地大喊,不由地出声喝止:“大胆婢女,难道不知道勤政殿是什么地方吗?!岂容你如此喧哗?!”
湘儿闻言,连忙低头:“皇上恕罪,奴婢一时心急,所以擅闯议事之地,奴婢下次不敢了。”
她好像真的被吓到了,整个人都有些发抖。
李德冷哼一声,正欲再出声训斥她,岂知凌璿却是一挥手,示意他退下,继而走到湘儿身旁,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湘儿略有些紧张,声音有些吞顿地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先前奉命在落英宫伺候辛妃娘娘,因着近日来,娘娘常说身子不舒服,所以奴婢今日特地请了太医院的许大人过来为娘娘看看……许大人为娘娘把过脉之后,开了方子,便命奴婢跟着一起去太医院拿药了,岂知……岂知……”
她欲言又止,稚嫩的脸上犹带着惊慌。
李德在一旁催促:“岂知什么,快速速讲来。”
一殿的大臣此时也纷纷到了殿门口,听见湘儿的话,低声地议论着。
湘儿顿了顿,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绪,这才道:“岂知,奴婢拿了药一回来,便看见娘娘手捂着胸口,吐血不止了……”
“既是吐血不止,那你往勤政殿来干嘛?还不速速去宣太医?!”凌璿听见她这么一说,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焦急尽显,二话不说就欲往落英宫的方向去。
湘儿急道:“奴婢方才已经去请了许大人了,是许大人吩咐奴婢过来请皇上的。”
凌璿瞥她一眼,听了她的话,神情稍稍缓和,停住脚步,但依旧显得有些忧色。
转过头,看见满殿朝臣都正望着自己,略有尴尬,于是轻咳了两声,沉声道:“各位卿家,今日议事就到这了,若无其他事,就先散了吧。”
李德随侍在侧,听见凌璿开口,立即跟着道:“散朝——”
众人细瞧凌璿的脸色,知道不宜久留多事,于是纷纷边低声议论着,边出得勤政殿,往宫门的方向而去。
周氏父子眼见着凌璿对盈辛如此紧张,心中暗道不妙。
周顺斋担心其女周皇后恐有不妥,欲找借口滞留宫中,几次想要开口,但看见凌璿一直黑着面,终究不敢做声,无奈只得随着一干大臣一起出得宫去。
待众臣走后,凌璿也不在勤政殿多留,转过身便往落英宫而来了。
一路上询问着湘儿近几日来盈辛的情况,走得极快,李德在他身后跟着,几乎都是一路小跑。
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,李德跟着小跑了一段距离之后,渐渐地便已显出了疲态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脚步便也慢了下来。
凌璿挑头见了他这个模样,眉头皱了皱,与他道:“你不必跟着来了,先回龙卧殿去候着吧。”
他一开口,哪里还有人敢不从命?
李德忙点点头,道:“老奴先行告退。”
转身,便头也不回地往龙卧殿去了。
凌璿一路在宫道上疾行,几乎半刻都不曾停下歇息,直至终于望见落英宫的飞檐,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般,渐渐放缓了脚步。
转过长廊,便是盈辛所在的落英宫。
仿佛是不欲让人知道他的焦急与忧虑,凌璿在快走到落英宫门口的时候,竟然又停了下来,站在原地,深深地呼了两口气。
直到气息完全稳定之后,他这才抬脚,踏上落英宫前的玉阶,缓步地走进殿内……
落英宫里,出奇地安静。
凌璿走进落英宫的正殿时,竟没有在殿中看见一个人影。
莫名的不安,在他踏进殿中的刹那,横波翻涌地席卷而来,令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如临深渊。
“盈辛……”低声轻唤,仿佛是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静寂似的,凌璿的声音柔得如同一阵拂面而过的微风:“盈辛……”
然而,迎来的仿佛是永远也无法到头的沉默。
凌璿唤了几声,但回答他的,却只是一片令人莫名觉得恐慌的寂静。
具有安神作用的檀香,一缕一缕,从镂空的鎏金香炉里透出来,然后弥散开来,令原本就显得过分安静而空旷的大殿更加地幽冷起来。
冰冷而颓败的气息,充斥着整个大殿,让凌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。
湘儿跟着凌璿走进殿中,一眼扫过正殿,发现正殿里竟没有一个人影,不禁也感到奇怪,急忙又穿过中间的隔门进到落英宫的寝殿。
待她再从寝殿里出来时,脸色却已是刷白,只朝着凌璿惊道:“皇上,娘娘……娘娘不在宫中……”
凌璿站在原地,听见她的话,脸色大变,牙关紧咬,颤了半晌,才挤出几个字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湘儿见他这般神情,有些畏缩,轻声解释:“奴婢……奴婢先前去请了太医院的许大人过来,那时候娘娘还躺在床上呐……然后许大人说要奴婢去请皇上您,奴婢便依吩咐行事了……奴婢去勤政殿的时候,娘娘明明还在宫中的……”
“许之巍现在人在何处?”凌璿听见她这么一说,立马问道。
岂知湘儿却只是摇头:“奴婢不知……许大人和娘娘现下都不在落英宫里了……”
大概是怕被凌璿迁怒责罚,心里又有些畏缩和胆怯,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,一句话说到最后,竟然都没了声音,只低着头,害怕得整个人都在轻颤。
凌璿静静瞅她低垂的项颈片刻,脸色变了几变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