寡人清了清嗓子,趁沈嵘还没有开口:“酥酥,你着什么急。他若是不还,寡人将他婚配了你,他沈家的还不都成了你的。”
寡人说这话的时候,一时忘了沈嵘早与一位姑娘有了婚约,而这姑娘姓谁名谁,自个儿还没问出来呢。
谷雨暗暗白了寡人一眼。
沈嵘却是面色不改,抬了抬手里的东西:“为解苏姑娘心结,沈某正是来归还苏家家产。账簿、房契一应在此,还请苏姑娘过目。”
谷雨先是一愣,看了看同样愣了的寡人,随后果断大步起身,从沈嵘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册子,翻了起来。
“不过是归还原本便是我的东西,竟也称得上生辰礼了?”
就是就是,沈嵘也忒小气了。
“这几年苏家田产在沈某手中翻了一倍有余,祖宅亦翻修完毕。若是苏姑娘不满意,还请翻翻最后一本册子,再做定论。”
谷雨听他之言,耐着性子抽出最底下那本,把其余的一股脑丢给了寡人。寡人手中抱着这些册子,不禁感叹起来,如此沉甸甸一沓家业,谷雨怕是比寡人这个皇帝还要有钱吧。
短短四年时间,苏家便重振起来。沈嵘莫不就是那种打得了仗,从得了商,撩得了佳人的全才!
“君、子、斋!”
千儿八百年也不见得会给一个惊讶反应的谷雨,竟然用一种震惊四周的尖叫声念出这三个字,吓得寡人险些手一抖,撒了她的“苏家家业”。
君子斋怎么了?
只听沈嵘道:“沈某知道苏姑娘爱玉懂玉。放眼大邺,恐怕只有君子斋才能入的了姑娘的眼,故而沈某便以苏家去年的盈利,再自加一部分银两,盘下君子斋送给苏姑娘,权当做生辰礼了。”
这下寡人是当真撒了谷雨的家业,未听他说完已是目瞪口呆。这是何意?!寡人昨日去买玉的时候,他怎的就不多提醒一句,那君子斋整个原本便已是谷雨的了。
这可真是大礼啊!
敢情寡人买了谷雨自家的玉,然后献宝似的送给她?这委实也太尴尬……太丢脸了不是……
险些要喜极而泣的谷雨,把册子紧紧贴在胸口,笑得阳光灿烂:“沈将军费心了,这生辰礼我很喜欢。”
这,不对……寡人的呢,你都没说过一句喜欢。
“苏姑娘喜欢就好,沈某总算挑对了礼物。”
这……你害得寡人没有挑对礼物,真的够义气吗?!
“从前对沈将军多有误会,还往沈将军莫要见怪。”
“哪那里的话,往后苏姑娘何处有用得着沈某的地方,尽管开口便是。”
……寡人呢,你们这般你侬我侬的,是不是把寡人忘了。
“我常居宫中,苏家还需沈将军代为打理,这些册子沈将军还是带回去吧。我信得过沈将军。只是,君子斋的册子我先留着看看,改日再拜托给沈将军经营。”谷雨说罢,从寡人身上一把抱走她的“家业”,又塞回沈嵘手中。
这……一个君子斋就把你收买了?苏谷雨,这还是你吗!这还是刀架脖子不眨眼,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你吗!
寡人打心里头难过。
沈嵘一副潇洒坦荡的做派,愣是丝毫不觉得狠狠坑了寡人,毫无愧疚感!他与谷雨说完话,便要告辞。
寡人怎可容这般戏耍,当即想拍案而起!怎奈面前没有桌案,只有身下的玉簟,一巴掌拍下去竟软趴趴挤出一股气音儿来。
不,不是寡人……这不是屁。
正想告退的沈嵘,稍稍顿了顿,倒是未曾在意那声音究竟是不是屁:“臣来找苏姑娘的事已经妥了,不知陛下有何吩咐。”
照方才的情况来看,他是只找谷雨的,没想到寡人好死不死杵在这儿,便顺便给寡人打了个招呼……
实在伤自尊。
寡人清清嗓子,摆了片刻的架子:“再有一个月,便又到了寡人的生辰。不知沈将军给谷雨送了如此大礼,届时又当送给寡人何物?”
总不至于比谷雨的便宜吧,怎么说也得来个君子斋那般手笔的,方才称得上尊重寡人这个君上。
若是便宜了去,寡人没有面子不说,吃了哑巴亏的气该找谁撒去。
他听得寡人这般不知脸皮为何物的言语,丝毫不见吃惊:“自是要配得上陛下的九五之尊,方才敢拿得出手。
很好,寡人气消了一半。
“不过是句玩笑。如此,沈将军退下吧。”寡人说着,理了理被谷雨的“家业”压出褶子的衣裳,这才发现领口睡歪了,脖子露了大半出来。
“臣,告退。”
等等……沈嵘……你,看了寡人玉颈大半日,不吱一声就走了?还好看吗?不赞美几句?
然而,沈嵘步伐矫健,一个拐弯儿消失在绿荫丛中。
……
寡人愤然偏头,正欲和谷雨抱怨两句,却见她饶有兴致地看君子斋的册子,那般入迷,仿佛哪怕天崩地裂、山河倒流也打扰不了她。
寡人扯扯她的衣袖,她没理。
又扯了扯,她转身背对寡人。
“哎……好酥酥,一个君子斋就把你收买了,你对得起你酒泉之下的兄长么。”
谷雨仍旧没理,兴致勃然地快速浏览到最后一页,才放下册子转过身,搭理起躺在一旁望天发呆的寡人。
“我兄长的死本就与他无关。”
“……”所以,你厌恶了沈嵘好几年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?
“净世剑就给他好了。”
原来谷雨你已经爱玉至此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