窑光空照，洁静玲珑。一点烟火忽明忽暗，伢仔木然走进。把桩师傅脸廓清晰起来，喊道，“小鬼，我在等嗯呐。”
伢仔顿悟，抽出柴垛中泛黄的拜师贴，砰然跪下磕头，“刘师傅，受徒弟一拜。”
一手扶起，“小鬼，起来，咯都是命，不要勉强。窑神让我们有缘分。我先教你，到六月开禁，我正式收你做徒。穷人要硬气，风火仙师也是穷人，童斌当上窑神，不是靠烧龙缸投窑，而是穷人团结起来，赶走督陶的潘相，烧掉嘚御窑厂，皇帝才跟他做祠堂，封佑陶灵神。明朝我带你去庙里看戏，带上额只小崽俚，有么得委屈跟理事长话。”伢仔眼目放光。
把桩师傅放下烟枪。目不转睛的问道，“穷人要有志气，就要先吃苦，你可以吃啵？”
伢仔闭唇硬点头几下。
“我今朝教你看槎窑。咯是最差的窑，虽然差，每咯窑就跟每咯人样，你要摸清性子，第一要搞清长么得样子，第二要服侍，把桩就好比是管家，调动人手，掐准季节天气燃料，照顾好主子。然后就是烧窑，就等于让女人生小鬼，么得时候生，如何掐点，就是你咯本事嘚。技巧我告给你先，里头有几只照子。”师傅将铁钩勾出一只，“已经烧好嘚，就是话后排匣钵已经烧好嘚，加柴火就要注意。记得一个时辰看一次，如果技术到家咯，我再告你吐痰看，记得咯段时间要吃斋，然后再去柴窑学。”伢仔死死盯看晃动的流火金焰，若有人影，美目传神。伢仔抬头问道，“师傅，里面有人么？”
“男咯，女咯？”师傅吃惊问道，眼睛朝另一只眼望去。
“好像是女咯。”伢仔眼目展开，微笑回去。
“快跪下，是祭红姑娘翠兰。”师傅伏地磕头，念念有词，伢仔抬头忍不住问一句，“好像和孝行带来咯瑛子一样漂亮。”
起身，师傅用烟枪敲头，“人要忠心，火要空心。穷人不要痴心妄想富家千金，别人跟父母赌气跑出来，洽不了苦咯，不到几日就会回去。把自己咯事做好。”
“祭红是哪个？”伢仔好奇。
“没名没姓，她咯爷为嘚烧好红釉，跟她话梦到窑神讲要女人投窑，才能烧好。结果女崽俚自己去投窑，人没嘚，倒是烧好了新釉，后来就叫祭红。”师傅挤到门口，抽起烟来,把玩一块德国火表起来。
“师傅，咯是么得宝贝？”伢仔凑上前去。
“表问。我话么得你听么得。”师傅警觉，收入褂内。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