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十五,佑陶灵祠内全镇窑工聚集,人潮如织,唱戏酬神。
一道风影将铜钱背心横甩,腱肉紧拧,猴拳伶俐,飞剑鹤舞,中堂棍鞭劈,旱地拔葱,一跃四丈,将“风火神邸”金匾挂上正梁。
“杨师傅!”孝行伢仔,看到飞接竹牌的杨廷晖奔上前去,眼泪簌簌直下。刘师傅咳出一声,“哪里都是自家人呐。”
两人哭哭啼啼,断续的讲完原委,杨廷晖眉头紧锁,听罢,搂着两人肩膀怒道,“我跟你们作主。”两人前带,几十个人随跟,杀气腾腾朝大黄弄奔来。
窑门内咿咿呀呀,似有唱戏之声,一道士身披绣花鹤氅,手执桃木如意,宝剑乱舞。万世劫伏倒在地,头不住的死磕。一侧疯儿手舞足蹈,嬉笑模仿。
“滚走。”杨廷晖中气十足,大吼一声。铃铛滚到地上,道士将剑一收,抄起竹凳上的银票,侧身而出。万世劫如被激怒的疯狗一般,狂吠道,“叫你家里死人。”蛮冲上来,却被杨廷晖顺手反绑手脚推倒,钉靴踩在头上。
“咯两只小鬼欠你钱么?要在窑里做到死?还要卖人?”杨廷晖眉头一拧,铅条绑腿,重压死踩。
“关你屁事。”万世劫挣扎欲出。
“我让人叫陶成窑值年来,他会定夺。东西还给人家先。”铁砂掌碾压。
“还你娘咯鳖。”万世劫脸色猪肝,口吐唾沫。
杨廷晖眼色一使,众人将花蔑框里的灰可器全部翻倒,踢踩粉碎。伢仔跑回柜台,狠狠的将所有摆设陈瓷全部砸烂,孝行目呆站在一边。
“我再话一句,东西还给人家。要么你咯窑厂,坯房都要被我拆掉。”杨廷晖一脚把万世劫踢飞,西瓜般的滚了几圈停下。
“不要拆,不要拆,我还给你。”粑婆禽抓狂闯入,取下金镯一把塞入孝行手心。杨廷晖示意众人收手,转对浑身颤抖的粑婆禽讲道,“打杂学徒学满一年要付工钱,新学徒要到陶庆窑里上册,你总晓得吧。还有小女崽俚做工要付钱,锁在屋里给你做牛做马?还倒欠你钱?要走要留,都是别家自由。”
“是是是,老爷,全部照办。”粑婆禽点头哈腰,看到扛拿匣钵的万世劫会心一笑。
杨廷晖顿觉身后生风,一瞄窑光投射的长影,旋风腿一脚将万世劫踢到在地,匣钵砸头,顿时人事不醒,骂道,“既然不识相,给你些颜色看。”
粑婆禽突然死拽杨廷晖双腿,任凭踢打。孝行见状,双膝跪地,求饶,“杨师傅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教训已完,放他们一条生路。”三叩首。
杨廷晖低目对粑婆禽讲道,“刚才咯话,记住了么?”粑婆禽秋叶般点头答应。门口值年下轿莫名走入,杨廷晖与他耳语几句,率人离开。
“你表找事,理事长答应今年不踩窑嘚,风光迎开禁,二十年才一次。”值年走前冰冷扔下几句。
粑婆禽抱着满头是血的万世劫,嚎啕大哭。不远处的坯房内,伢仔癫狂发疯般将晒架上瓷坯推倒,工具打砸,坯房佬无所事事,站在一边笑看。疯儿助威,横甩扫帚,助威叫好,“伢仔,今朝给我讲书,拳打镇关西,吼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