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鸢凤急匆匆地赶路,时不时地将身上背着的小包袱往上提提,一只灰色的野兔忽然从前面飞奔而来,窜到了脚下,又迅疾地跑开了,转眼便没了踪影。
鸢凤吓了一跳,但接着又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了,一只野兔也能把自己吓得如此失态,她自嘲地一笑,接着往前走去。
忽然,她听到前面拐弯处有人说话的声音,仔细一听,却听不懂。
她竖起两只耳朵,只听两个男人叽哩咕噜地哇哩哇啦着,她还是一句也没听懂。
是日本人!鸢凤一个激凌:难道鬼子占了洛夏镇?她不由得有点害怕,她听到那两个人是冲她这个方向走来,刚才跑来的兔子就是他们惊扰的。于是,她瞅了瞅四周,迅速跳上了右上方距离路面约一米多高的麦田里,将身子隐在田里一棵粗大的柿子树后。
这时,她在心里暗暗庆幸大哥帮她留下了一双大脚。
金鸢凤往上提了一下包袱,不料包袱里姨给娘捎的两只纺棉花用的小铁柱碰在了一起,发出了轻微的响声,鸢凤吓得胸口突突一阵乱跳,屏住呼吸,一动也不敢动地将身子贴在树干上。
两个装扮成农民模样的日本侦察兵说着已来到了柿子树下的路面上,听到响声,其中一个忽然停下了脚步,示意另一个别说话,他警觉地往四下看。
一个鬼子抬脚就要往上走。
鸢凤惊得一颗心呯呯地快要跳出了胸口。
这时,也许还是刚才那只兔子在一丛酸枣树后“唰”地一声窜了出来,瞬间跑得无影无踪。
这个鬼子于是放下了脚。
另一个鬼子咯咯地笑起来,用日语对他的同伴说:“你太紧张了,是一只兔子。”
那个鬼子说:“支那人都是兔子,我们要把这些兔子都杀光。”
说罢,两个人哈哈地笑起来。
这个鬼子又对另一个说:“我们的目的地是渡口,注意隐蔽,从现在起,不要说话。”
日本兵说完,默默地往前走去。
许久,金鸢凤长长地吁了口气,等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,才站在田边探头往鬼子去的方向看了看,确信他们已经拐过了前面的弯道,才轻手轻脚地从田坡上下来,前后四下看了看,快步往前走去。
快走到山地园了,鸢凤心里一下子轻快了不少,不由加快了脚步。
这里被洛夏人称作山地园。离村子约有一里多路,路北是郭家朝气蓬勃的李子园,以李子树为主,其余五花八门各种仙桃梨果。此时,正是李花飘香的时节,放眼望去,满园粉白,煞是好看。
山地园有一泓清澈的水潭,水从潭底汩汩流出,经年不断地淌进山口的小溪。
水潭边不远处长着一棵粗大的老槐树,枝繁叶茂,谁也不知它长了有多少年,见证了多少次日月更替,只知道它庞大的树杆已经空礨遍布,而它就像是一个最忠实的守卫者日夜守护着水潭。
潭上座落着一架大水车,每年初春,满园果树开始泛起薄雾一样的嫩黄时,水车便像一只停不下来的老牛,昼夜扯着沙哑的嗓子,呼啦呼啦地将潭水送进正在酝酿下一场丰收的厚厚的肥沃土地。
金鸢凤正出神地望着大水车,忽然,一阵马蹄声传来,她往远处看去,原来是未婚夫吴天龙骑着马过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