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婉俞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绒旗袍,齐耳短发,苗条秀丽的身子离他就巴掌远,他不经意间瞥见她如雪的脖颈,心里没着没落地上下打着鼓,直想将这个美丽的身子拥入怀中。
这时,郭婉俞将一只白嫩的葱白似的手指在他面前展开,手心里变戏法似地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香囊。
她好看的眼睛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下,随即便娇羞地低下了头,他看到她小巧的鼻头上有细细的汗珠。
“给你的,是我亲手做的。”
她的声音像莺子叫,细小圆润,好听极了,他至今仍然认为那是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。
金雁南一把握住了那双柔软的小手及香囊,激动得长长的睫毛抖出了泪花,他拥抱了她,他同时觉得一刻钟以前他期待的拥抱是那样的猥琐肮脏,而此刻他的拥抱竟是这样的神圣和无限美好。他觉得她是冰是玉,是一只完美皎洁的瓷器,容不得任何不良的邪念猥亵。
想到这儿,金雁南俊秀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又滚出一串泪水,阔嘴唇微微抖动着,心中涌动着无限辛酸,他悲恸欲绝地大哭起来。
西屋里,金忠元与吕招弟像两条蜕了皮的蛇一样纠缠在一起。
他们大汗淋漓,一如蘸了水的两条麻绳彼此交缠,不断地拧成各种麻花,或紧或松,或疏或缓,拧出一道道沟壑,一座座丘陵,一盘盘水磨,一淙淙清流……
金雁南哭了一阵,渐渐平静了下来,这时候他想到了吕招弟。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女人原来也是那样的可怜,他似乎感觉到有一些对不起她,可是为什么对不起,他想不明白,尤其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都没有给她掀起红盖头,一时间倒有些心烦意乱,他决定去看看她。
想到这里,他起身往西屋走去。
陈荣生从金雁南家出来,快步来到金正东家。
金正东正在门口的大槐树下踱着步,看到陈荣生过来,瞅着四下无人,立即打开柴门,陈荣生闪身进了院门。
陈荣生小声告诉金正东:“组长,国一连撤了,只留下一个通迅排。”
金正东:“这里的驻军本就是虚舟飘瓦,得赶快组织村民随时转移,不能指望他们了。”
陈荣生:“好,我马上准备。”
金正东:“另外,上面给我们派来一位同志,明天就到,我去接应。你和胡海亮同志负责群众转移和粮食坚壁。”
陈荣生:“是。我得马上回去,出来时间太长了。”
“还有,我刚才在金雁南家见到金忠吉了,看样子,他还是有心抗日的。”
金正东:“知道了,我们要团结一切抗日武装,目前要先做好群众的转移工作,尽量减少损失。”
陈荣生正准备走时,只听屋门口传来三弟葫芦的声音:“哥,你和谁在那儿呢?”
金正东大大方方地对陈荣生说:“你回去吧,告诉掌柜的我明天回他的话。”
金雁南跑去西厢房看吕招弟。这个让众多男人心仪的小女子,给他带来的是更多的情感上的失落和道义上的蒙羞。他如同负荷着良心上的巨额债务,压迫着他周身运动着的荷尔蒙,使它们暂时性休克了。同时,他看到西厢房亮着的烛光,他觉得他潜藏在内心的慈悲情怀又在蠢蠢欲动,他忽然联想到一幕:夜幕降临,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子心怀畏惧、摸索着找寻着火柴……
当他来到西厢房门口时,他遽然怔住了,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神经错乱了,或者是一定走错了门。
屋里传出来的男女的特殊的杂音令他目瞪口呆。
蓦地,他的双腿似乎变成了两根高强度的弹簧,窜上了石头台阶,踢开了屋门。
小炕上,被褥凌乱,稍稍遮掩着一屋春色,滴泪的红蜡烛羞红了火炎,自焚式地燃烧着自己。
金忠元惊竦地瞅着门口,赤着大长腿从吕招弟的身上爬起来,翻寻着裤子。
吕招弟不知发生了什么,惊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忽然推门进来,她慌忙扯过金忠元的长孝袍遮挡着xxxx身子。
金雁南目眦尽裂,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抄起新油漆过的方木凳子就要向金忠元砸过去,
吕招弟大叫了一声:“雁南!”扑上前抱住了金忠元。
吕招弟周身春光乍泄,金雁南举着木凳,不觉将头扭向一边。
金忠元推开吕招弟,赶紧穿着裤子,吕招弟拾起孝袍子挡在身上。